高原风沙夜岗哨

朔风如狂兽,在高原深夜里咆哮;沙砾似冰雹,裹着寒气,铺天盖地抽打下来。我挺立岗哨,冻土被风沙反复冲刷。白天的暖意荡然无存,刺骨寒气乘着风势,穿透棉衣,如万根冰针扎进骨髓。每一次呼吸,冷冽沙尘都撕裂喉咙,胸中似塞满冰碴。

手脚冻得麻木,关节锈死般僵硬。我用力活动手指,用冰冷手套抹去睫毛上凝结的沙尘,视线浑浊。透过这“眼罩”,努力望向山脚下营房的微光,心头浮起炭火的温暖和战友递来热水时关切的眼神。

点点星光在沙幕后迷蒙不清,更添高原寒夜的清冽孤绝。纵然风沙鞭挞、寒气刺骨,身躯不敢有丝毫动摇。咬紧牙关,对抗蜷缩的本能,挺直腰板,如冻土界碑,岿然钉在风沙弥漫的高原之上。

长夜终有尽时。东方天际艰难透出一丝青灰。肆虐的风沙渐弱呜咽退去,黎明前的空气却更加清冷刺骨。我缓缓呼出长气,浓重的白雾翻滚消散——纠缠整夜的风沙酷寒,终显退意。

当第一缕微带暖意的晨光爬上高原,吻去睫毛上的冰沙时,我才恍然:这风沙鞭笞与寒冰刺骨交织的长夜,正被血肉之躯一寸寸抵御。那冻僵手指活动的疼痛,是寒夜无声的誓言;岗哨上纹丝不动的剪影,承受着风沙酷寒的双重砧锤——这职责,将渺小个体锻成守护安宁的铁壁,纵在高原风沙寒夜的熔炉中淬炼,亦铸就灵魂深处无声的永恒刚强。(作者:朱京启,柳聪聪,代芯语,汪昊)